给小姑娘穿好衣服，叶玲珑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食盒。
“大人，云书小姐应该饿了，先让她吃些八宝粥吧。”
香味弥散开，小姑娘的注意力立刻被桌子上的八宝粥吸引。她喉咙微动，明显很想吃，但却没有乱动，而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舅舅。
直到高寒点头，她才蹬蹬蹬跑到桌子前，由叶玲珑将她抱上椅子，趴在餐桌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。
见她狼吞虎咽，高寒心里难受极了。
“慢些吃，莫要噎着。”
一小碗八宝粥，几下就被小姑娘吃的精光，明明是樱桃小口，吃起东西来却似饕鬄。
见碗里已经干净，小姑娘捧着碗蹬蹬蹬跑到舅舅面前，仰着小脸满脸希冀的望着他。
这是还要吃的意思。
可久饿之人，根本不敢吃的太饱，也不敢吃的太油腻，否则会消化不良，甚至会要人性命，这也是叶玲珑只带回来一小碗八宝粥的原因。
高寒从小姑娘手里接过碗，将其放回桌子，又把小姑娘抱起来，擦擦她嘴角的饭渍，柔声道：“不能吃了，过会儿才能再吃。”
小姑娘眼中闪过些许失望，但却很听话没有哭闹。
“大人，云书小姐乖巧的让人心疼。”叶玲珑眼泛泪光。
“是云舒。”
什么？叶玲珑微楞。
高寒淡淡道：“她现在叫云舒，云卷云舒的云舒。”
“云舒，好名字！”叶玲珑赞叹道，“大人，既然改名，云舒小姐的身份卡就需要重新登记，这件事交给属下去办吧。”
高寒点点头：“你有心了。”
无论是陪着他去杀人，还是给小姑娘买衣服带八宝粥，叶玲珑安排的都很周全。
叶玲珑心底微喜，“都是属下应该做的。”
……
迈巴赫停在紫山公墓园的门口，叶玲珑正在车内摆弄手机。
高寒既然给陈辉留话，想要报仇就去翡翠山别墅，待扫完墓肯定是要回翡翠山的，但此刻山上别墅里满地狼藉，需要打扫。
之前从酒店离开给云舒买衣服时，叶玲珑“偶遇”吴世来，后者表示想为大人做些什么，想着他是边军出身，现在又担任城卫军统领，打扫“清洁”正好是他擅长的，叶玲珑就将这项工作交给了他。
刚刚接到消息吴世来的消息，“清洁”已经做完，那接着就是更换室内用品，包括家具、床用品等，这就不是吴世来能承担的。
即便是临时急用，叶玲珑订购家具等也是花城最好的，以吴世来的财力连一半都买不下。叶玲珑拨通电话吩咐道：“记住，别墅内一切都要换新的，不允许留下任何一件旧东西。”
咻！
眼前黑影一闪，叶玲珑朝窗外看发现是高寒，心里一惊赶忙挂断电话，下车问道：“大人，怎么了？”
“可曾看到有人出入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确定？”高寒皱眉。
叶玲珑仔细回想，自从高寒带着云舒进入陵园，她就一直待在车里，而车子停着的位置正好能将陵园入口看的清清楚楚。
她笃定摇头：“大人，的确未曾有人出入。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“有人来祭拜过姐姐。”高寒淡淡道。
今日既不到赵雪寒的忌日，又不是扫墓的节日，有人来祭拜她的确反常，但那人可能早已经离开。
似乎能觉察到叶玲珑的疑惑，高寒再次开口：“纸钱烧了一半，应当是离开不久。”
原来如此。
“会不会还在陵园里？”
“不会。”高寒摇头：“我感受过陵园里的气息，除了我和云舒，再没有第三人。”
那便奇了怪。
既没有在陵园里，又没有从陵园门口出去，难道是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走了？
叶玲珑并不知道高寒已经将这个可能性排除，纸钱才烧了很少，说明点火时间不长，而且地上还落下些没有放进去的纸钱，说明祭拜者分明是感觉到有人来，才匆忙跑掉的。
只是人到底在哪儿呢？
高寒想不清楚，索性不再想了。
无论是人是鬼，是敌是友，他无所畏惧。
再次来到姐姐墓前，高寒将白玫瑰放在墓碑旁，盯着墓碑遗照上的女人，眼眶发红。
“妈、妈。”
突然怀里响起一道稚嫩的童音，高寒身子一震，低头发现小云舒脸上两行泪水，朝着墓碑上的遗照张开双臂。
“妈妈。”
“妈妈。”
高寒再也忍不住，泪流满面。
“你总是这样，当年丢下我，现在丢下云舒。没有了你，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吗？你知道云舒受了多少罪吗？
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，等我找到你，等我们一家重逢。现在你又离开我了，永远的离开了我，就算我杀的血流成河，将敌人挫骨扬灰又有什么意义？”
那年冬天，四面透风的废弃危房中，衣着单薄浑身脏兮兮的姐弟俩拥抱着依偎在干草堆里，身上盖着件破烂的被子。
小男孩儿贴在姐姐怀里，十分虚弱。
“姐姐，我冷。”
女孩儿用额头贴贴弟弟的额头，滚烫的吓人。她往窗外看雪花跟鹅毛一般大，眼神里就充满恐惧，这雪太大，这天太冷，出去会死人的。
但是，弟弟怎么办？
没有思考太久，女孩儿的眼神坚定起来，她将弟弟放在烂被子里裹好，摸着他的脸柔声道：“别怕，姐姐在呢。你在家里好好待着，姐姐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。”
男孩儿的意识有些模糊，望着姐姐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。
他等了一个小时，姐姐没有回来。
两个小时，还是没有回来。
一天、两天……
男孩儿苦苦熬着，将病都熬好了，姐姐还是没有回来。
从那以后，他再没见过姐姐。
“妈妈、妈妈、妈妈、抱抱……”
小小的人儿根本不明白，妈妈已经远去天国，不能再拥抱她。也许是母女天性，悲痛、恐惧让她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泥娃娃、泥娃娃……”
墓碑林立的陵园里，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，那童谣带着些凄凉。
距离赵雪寒墓碑不远处，有个娇小的人影蜷缩成一团，藏在墓碑的后面，紧紧屏住呼吸，不敢露出丝毫气息。
但这童谣似有魔力，让人听了心里难受的很，不知不觉间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。
啪嗒！
一颗眼泪从她脸上滴落，声音小的几不可闻。
以青龙军主的实力原本应该听得到，只是此刻他完美无缺的心神有些晃动，将这声音漏掉了。
